近日,江西萍鄉經濟技術開發區管委會微信公號“萍鄉經開區發布”刊發《區領導督導脫貧扶貧工作并走訪看望貧困戶》一文,因配圖中貧困戶家中裝修、陳設看起來較為豪華,引發網友熱議。8月21日下午,江西省萍鄉市副市長崔傳鵬表示,經開區的農村地區情況與普通農村有所不同,該地的城鎮化水平是普遍高于其他地區的。“判斷一個家庭是否貧困,不能光看房屋的外表。”崔傳鵬解釋,可能有些家庭剛剛歷經拆遷,政府提供的拆遷補償條件還是相當不錯的。但這些家庭之中,有的因疾病、殘疾等原因,經濟狀況仍然很拮據。
地上鋪著大理石瓷磚,客廳里還擺放著軟包沙發以及與客廳裝修風格統一的茶幾……這樣的貧困戶場景,的確與不少人想象中的“貧困戶”呈現出明顯的反差。盡管說“判斷一個家庭是否貧困,不能光看房屋的外表”,我們也不應該要求貧困戶賣慘來獲得關照,但這樣的畫面引發疑惑乃至爭議,其實是可以預料的,相關地方也應該及時釋疑。
相關方面的回應,主要是提供了三點信息。一是,當地的經濟發展水平普遍高于其他地區,所以,貧困戶的標準應該也比其他地方更高;二是,房屋裝修源自貧困戶拆遷所獲得的貨幣補償;三是,有的貧困戶家庭脫貧后,因疾病、殘疾等原因,經濟狀況仍然很拮據。
這三點解釋,減少了人們的疑問。比如,地方經濟的發展水平不一樣,貧困戶的認定標準以及社會對于貧困的理解和認知也不一樣,這在此前的一些案例中也得到證實;貧困戶拿拆遷款裝修自家房屋,算得上是正當權利。
但是,這其中還是有一些模糊空間值得厘清。比如,貧困戶拆遷之后,家庭經濟狀況一般都會得到明顯改善,乃至能夠對自家進行“較為豪華的裝修”,說明對家庭的未來發展是比較有信心的。在這種狀況下,扶貧資源的分配,應該有更高的門檻。必須承認,如何裝修是每個人的權利,但一邊拿著拆遷補償用于“較為豪華的裝修”,一邊卻依然可以享有貧困戶待遇,這里面是不是存在扶貧資源的錯置,或者說,現實中扶貧資源是應該“錦上添花”還是“雪中送炭”,都是值得正視的。
另一個耐人尋味的細節是,按照當地相關負責人的說法,“當地貧困戶中這類較為豪華的裝修不是普遍現象”,也就是說,此次引發爭議的貧困戶顯然不是當地最困難的。但是,從公開信息看,去年初當地相關部門也走訪了同一貧困戶,連續兩年走訪展示同一戶較為豪華的場景,是否也折射出地方對扶貧政績的展示含有“私心”?之所以質疑這一點,并不是說扶貧政績不能展示,而是這樣的展示偏好背后,可能反映出扶貧過程中,尤其是在“脫貧不脫政策”階段,個別地方會出現“嫌貧愛富”的畸形扶貧沖動。
扶貧當中的亂象,從紛繁復雜的考核,到對貧困戶的認定不夠客觀,這些在過去都有過不少的公開報道。在當前全面脫貧進入攻堅階段,對各式亂象更要保持必要的警惕。這其中很重要的一個方面,就應該是增加扶貧的透明度。不管是扶貧的效果,還是具體的認定標準,都應該經得起社會的審視。公眾的“挑刺”,既是監督,也說明一些扶貧工作的確帶來了疑問空間。而“判斷一個家庭是否貧困”,固然“不能光看房屋的外表”,但如果只能讓公眾看到外表,就必然會徒增疑問。(朱昌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