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位騰訊高管在公開場合“炮轟”短視頻行業，認為那些簡單洗腦式視頻“豬食”一樣供給，潛移默化沖擊用戶觀念，拉低用戶心智。擁有短視頻頭部平臺的字節跳動公司副總公開反駁，直斥其論極傲慢且不公允。由此延伸出一個備受爭議的話題：短視頻到底是不是“豬食”?

客觀而言，如果僅僅把短視頻看作一種媒介形態，那么籠統的“豬食論”的確有失公允?，F實生活中，我們大都看過一些制作精良，富于知識性、藝術性以及啟發性的短視頻，成為傳播知識、記錄生活的重要載體。但回到具體語境中，就發現騰訊這位高管并沒有否認這一點，聚焦的是“個性化分發太厲害了，你喜歡豬食看到的就全是豬食”，指向的是那些色情涉黃、低俗暴力、粗鄙惡搞的低智短視頻，加上算法的誘導式推送——有沒有那么一兩次，你明明只想刷幾分鐘輕松一下，結果停不下來，不知不覺過了幾個小時?這就跟網友的誤解完全是兩碼事。

不得不說，短視頻行業很會搔到用戶“癢處”。它們精通捕捉人性的弱點，用“刺激的標題+夸張的濾鏡+獵奇的內容”吸引流量，這是一種成本低廉但行之有效的刺激，尤其對那些缺乏自制力的未成年人，很容易上頭。一段時間來，相關部門大力整治的軟色情、吃播、炫富等，都是這類典型的刺激信息。長期沉浸在這樣的傳播環境中，會讓人們的語言能力減弱、專注力喪失。這一點，讀一讀《娛樂至死》，就不得不感嘆作者的精準預言。

低智短視頻層出不窮，與平臺刻意誘導也不無關系。在互聯網流量之爭白熱化的當下，許多公司的商業策略已高度趨同：變著花樣讓產品易用好玩，讓用戶停留的時間變長。游戲行業靠升不完的級留住用戶，短視頻則利用算法實現傻瓜式“投喂”。有人注意到，與點贊率、評論率想比，一些平臺更重視完播率、重播率，因為它延長了用戶停留時間，對平臺最為有利。這樣的推薦機制，也必然鼓勵個別創作者在歪路上越走越遠。

短視頻沒有原罪，但平臺不能沒有價值引導。如果超越簡單的媒介形態，深究背后的商業模式，我們現在的確可以下這樣一種判斷：短視頻行業正在構建一種“流量至上”的生態系統，這種生態系統鼓勵低智低俗內容的生產和消費，這是值得警惕的。反對“豬食式”的快樂，并不等于反對娛樂。而是要看到，即便是娛樂，也存在質量之分、高下之別，看電影和刷視頻都是打發時間，但恐怕不能一概而論，否則人們怎么會提倡多讀書看電影，而鮮見鼓勵多打游戲刷視頻呢?平臺既是社會的，就不能忽視社會責任，理應盡量讓人產生“用完即走”的獲得感，而不是困于流量之爭，窮盡手段讓人們一頭跌入虛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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