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年有韓春雨現象,今年更是爆出了某地方院校數學系超越北大數學系的笑話。
單單就規則而言,這所學校并未直接進行作假,也并非賄賂排名機構,而是很多數學系老師對規則的嫻熟掌握與利用。USNEWS排名規則中對高引用率權重較高,人為制造高引用率,讓該校一舉超過北大雄踞數學第一。
如果說追究該校的責任,大約只有一條,對高引用率的獎賞。但全國很多高校不也是這么做嗎?區別無非是程度與規則嚴密與否的問題。引用率本來是科研領域評價學術價值的一把重要的尺子,一旦我們把這個尺子作為衡量學術水平的重要甚至唯一的指標,就徹底被異化了。當下,有個別大學與科研機構甚至直接出臺獎勵政策,鼓勵引用同一個學?;蛘邌挝煌碌恼撐?,以提高學?;蚰晨蒲袡C構整體的學術聲譽,則是對規則的功利化利用。
評職稱看論文,于是就有一些教師制造出一堆沒有價值的論文,甚至是雇傭第三方不顧廉恥地定制論文。專利一度作為科研效果與成績的一部分,于是專利就井噴了,大量沒有實際意義的專利多如牛毛。
表面上是我們評價尺子出了問題,過于重視一些數字評價了,才有了“四唯”“五唯”的問題,但我想更進一步追問,我們為什么會喜歡用數字評價?難道大家都很傻?
肯定不是,首先是因為誠信。誠信文化的缺失,導致我們不相信定性評價,更喜歡用定量評——數字來衡量,認為數字評價一定能夠實現公平。
然而,只采納數字評價,功利文化就開始上陣了。極端功利化的應對,不斷扭曲各種指標,玩壞各種規則。比如SCI,比如引用率。
學術誠信不是獨立的,是整個社會誠信的一部分,也不可能獨立存在。因此,學術誠信的建設,需要從每一個人的誠信上下手。
誠信文化難道是人性的優勢?不是,是嚴懲重罰出來的。撒謊和作假成本太高,大到你無法承受,讓你不敢越雷池半步。就如法律的意義,是靠威懾實現的。
2014年8月,日本著名科學家笹井芳樹(Yoshiki Sasai)在研究所附近懸梁自盡,時年52歲。原因是其牽扯到一起學術不端事件,即日本著名科學家小保方晴子學術造假案。羞愧難當。而曾經聲名顯赫的小保方晴子則再也沒有機會進入研究領域,被“社會性死亡”。
去年,美國也被揭露出招生舞弊丑聞。一些有錢人通過賄賂體育教練,通過招生的旁門進了名校。被揭露后,不僅學生被退學,相關教練被罰重金、被判入獄,行賄的考生父母也一同被罰重金,被判刑入獄。
我們也有很多成功的例子,比如酒駕入刑。酒駕屢禁不止,相關部門最后拿出殺手锏,酒駕入刑,這一惡劣風氣迅速得到了遏制,甚至催生出代駕這一新興職業。
如果我們一些教授、科研人員一旦被發現有學術不端或學術舞弊,不僅是開除、停職,而且一輩子不得從事教師與科研工作,丟了飯碗,他還敢嗎?
近年來,中央和教育主管部門多次下發文件,提出加強學風建設。例如,在《關于進一步弘揚科學家精神加強作風和學風建設的意見》中,響亮地提出“科研誠信是科技工作者的生命”;在“十四五”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再次提及加強學風建設,堅守學術誠信。
我認為,只有從底層解決誠信的問題,才能順理成章地建立學術誠信的風氣;只有以最嚴格的措施懲戒學術道德失范者,才能切實捍衛科研誠信的生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