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2日,是世界大象日。談起象,中國亞洲象種源繁育及救助中心的“象爸”陳繼銘的語氣都柔軟了起來:“它們相當于我的家人。有時候我心情不好,看到小象特別是‘羊妞’屁顛屁顛跑過來,用鼻子跟我玩,所有疲憊就都消散了。”“羊妞”是5年前來到救助中心的。它的生日也被定在了世界大象日這天。
人類和亞洲象的關系,并不是簡單的照顧和被照顧。亞洲象曾是人類活動的受害者,也是人類“危險的鄰居”。大家都在想辦法,找到和大象的和諧相處之道。
陸地上的巨無霸也是生態系統工程師
世界大象日由國際民間組織設立,旨在呼吁人們關注身處困境的非洲象和亞洲象。
我們更為熟悉的是亞洲象。1986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IUCN)將亞洲象列入“瀕危物種”紅色名錄。1988年,我國將亞洲象列為國家一級保護野生動物。
亞洲象曾廣泛分布于印度次大陸、西亞、東南亞和中國?,F在,它們的棲息地分布于南亞和東南亞的13個國家面積不足50萬平方公里的區域。
3000年前,亞洲象的足跡到達過我國黃河流域;如今,我國的野生亞洲象僅分布于云南省的西雙版納、普洱和臨滄市的熱帶雨林中,數量在300頭左右。
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正高級工程師郭賢明介紹,目前亞洲象數量大概在3萬到5萬頭之間,一半以上在印度。
正因為象的體型大,它們需要更多的活動空間和更多食物。這種需求,在人類社會飛速發展的今天,更加奢侈。棲息地的退化和破碎化,是象群種群數量下降的主要因素。
在人類的槍支彈藥面前,陸地上的巨無霸也沒有還手之力。盜獵和人象沖突后的報復性殺戮,同樣也是大象面臨的生存威脅。
郭賢明不無憂慮地說道,亞洲象的種群高度分散,當種群之間的交流被阻斷,區域內亞洲象種群的遺傳多樣性就會降低,種群也會逐漸退化。
在生態系統中,亞洲象扮演著“工程師”的角色。郭賢明介紹,它們體形大,可以在林中踏出一條寬路,相當于為其它小型動物開辟了一條“高速公路”。象群難免和森林中的植物發生碰撞使得竹叢倒下、枝椏斷掉,形成林窗,讓陽光得以透過樹冠的空隙,灑在這些地方,為林下植物的生長創造條件。
而且亞洲象還是植物種子的傳播者。種子可以附著在大象的皮膚上,或者藏身在大象的糞便里。“亞洲象的消化系統不好。”郭賢明說,之前有人發現,亞洲象糞便里的玉米還能繼續生長。“亞洲象對維護生態多樣性發揮著重要作用。”
緩解人象沖突給大象建“食堂”
盡管陳繼銘喜歡亞洲象,但人象沖突,依然是亞洲象保護中繞不開的話題。
人象沖突一般發生在亞洲象棲息地與人類活動區重疊的區域,有時亞洲象也會主動離開自己的常駐地,大搖大擺到人類農田覓食。大象不僅會吃農戶種下的莊稼、水果,還會破壞房屋,有時甚至造成人畜傷亡。
據在西雙版納工作的某環保組織成員潘文婧、宋筱撰文稱,隨著亞洲象賴以生存的熱帶雨林逐漸衰退,它們難以從自然生境中獲得足夠的食物。人類的活動范圍也在擴大,逼近或者干脆侵占了它們曾經的家園。在和人類的互動中,聰明的大象學會了采食農作物,在農田中覓食和休息,在人類聚居區附近玩耍。
在西雙版納傣族自治州人民政府官網上,也有副州長調研人象沖突的報道。報道中指出,亞洲象毀物傷人事件頻繁發生,人類成為受害者“談象色變”。據云南省林草局統計, 2011至2018年間,野象肇事造成的財產損失超過1.7億元。
為緩解人象沖突,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云南西雙版納等地為亞洲象建設了食物源基地,也就是“大象食堂”。人們在離村寨較遠、大象會經過的區域,種上大象喜歡吃的植物,比如野芭蕉、竹子等,讓大象不用進入人類村寨,就能填飽肚子。
惹不起,還可以躲。西雙版納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加強了對野象的監測。郭賢明表示,他們多管齊下,用無人機、紅外相機、攝像頭了解和追蹤象群最新動態,同時組建了一支監測員隊伍,每人負責一個區域。一旦發現野象活動蹤跡,相關預警信息就會被實時發送給當地村民,提醒村民避開野象。“讓人和象不要出現在同一個時間和地點。”郭賢明說。
在多年的科普和宣傳下,當地村民已經知道,亞洲象是保護動物,不能隨意傷害。那他們受到的損失怎么補?1998年云南省政府頒布了《云南省重點保護陸生野生動物造成人身財產損害補償辦法》,補償所需資金納入各級政府預算。2009年起,在西雙版納嘗試引入商業保險機制來補償野象肇事給群眾帶來的損失,逐步實現由政府補償向商業賠償轉變。2014年云南省財政安排專項資金用于全省統一購買野生動物公眾責任保險。
緩解人象沖突,是個系統工程。中央和地方相關部門,已經做出了各種努力。北京林業大學野生動物研究所博士陳穎在其撰寫的論文中指出,研究亞洲象的行為決策過程,尋找突破點介入此過程,誘導象行為向避開沖突方向發展,或許可為緩解人象沖突打開一扇新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