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羅偉章被四川省作協派到雅安市蘆山縣文聯工作。他每天在蘆山各處行走、觀察,很多東西積累在心里。有一天回到成都,在和家人準備吃飯時,電視里出現有人荷鋤走在田間,邊走邊唱的畫面。從歌里,羅偉章感受到了“他們的祖先挽著褲腳,把愛情系在頭發上,弓腰趴背,在大地上勞作。天空蒼黃,如同逝去的時光,人,就這樣穿越時光的帷幕,一步步走到今天。人是多么堅韌而孤獨,又是多么孤獨而堅韌。”
他感覺內心的某種東西被打通了,意識到蘆山縣與自己家鄉大巴山之間,是相通的。于是他寫下這樣的句子:“敲門聲是人的臉,也是人的心,哪種人敲出哪種聲音,就跟哪種人會說出哪種夢話一樣。”這就是60萬字長篇小說《誰在敲門》誕生的開始。2021年春天,這部長篇小說被廣西師大出版社出版。
阿來評羅偉章:
做了最持久寫作努力的作家
5月22日下午,羅偉章與小說家阿來、《當代文壇》主編楊青,在成都三聯韜奮書店·寬窄店,展開了一場關于“時代與人:一切故事,始于一道門”的文學對談。
很多作家曇花一現,但羅偉章是一個持久努力型的作家。在阿來看來,羅偉章堪稱是“四川中年作家中做了最持久寫作努力的作家,并一直在不斷突破自己的邊界”。在早期“底層寫作”潮流興起的時候,羅偉章就被套上了“底層寫作”的標簽。這種標簽有時候是對作家影響力的肯定,但發展到某種程度,又是對作家的一種拘束。一個真正有活力的作家,會不斷地突破自己寫作的邊界、題材的邊界。這么多年來,羅偉章沒有被身上的標簽所束縛,他在題材上不斷地擴張。
在《誰在敲門》中,羅偉章以“父親的病”為導火索,采用定向爆破的敘事方式,將子女們的內心世界逐一炸裂。從得知父親住院時的張皇失措,到病房陪護時的手忙腳亂,從選擇放棄治療時的迫不得已,到直面父親去世時的追悔莫及,各種復雜微妙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兄弟姐妹間相同的悲痛和不同的難處,凝練成對生死、道德、人性的感慨與叩問。在他此前的長篇小說《饑餓百年》中,羅偉章寫盡“父親”身為農民卑微坎坷、堅韌不屈的前半生?!墩l在敲門》以“父親”的退場為切入點,“父親”的離世意味著一個時代落下了帷幕。子孫輩悉數登場成為新時代的主角。大時代的洗禮悄然改變著每一個農民子弟,在道德與欲望之間如何堅守與自持?每個人在時代下的所思所想,所作所為,也將指證他們不一樣的命運。
《當代文壇》主編:
見證了羅偉章長篇小說的井噴
《誰在敲門》也讓《當代文壇》主編楊青感到驚喜,“對時代的表現永遠是擺在作家面前的一道難題,也是檢驗作家優秀質地最有力的方式?!墩l在敲門》讓讀者看見個人命運的同時,更窺見時代的形貌。這一刻,我們見證了羅偉章長篇小說的井噴。”楊青還提到,羅偉章《誰在敲門》中的文字,縫合得非常綿密,他平視的敘事視角,堪稱“零度寫作”。
對于這種“零度敘事”,羅偉章自己是這么解釋的:“每一部小說有每一部小說的氣質,這個氣質可能與題材有關,也與寫作者自己當時的心境有關,作者的心境鑄就一部小說的特別氣質。”他說,自己在創作中不會刻意煽情或考慮迎合讀者的閱讀期待,“就是想寫下天地當中,人的日常以及在時代洪流當中的命運。”